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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解

2000-08-02 来源:生活时报 张建 我有话说

我们这些来自中国的人多多少少会因我们的过去而对现今在美国的生活感到一些困惑。MadeinChina,超级商场,廉价店里充满着中国制造的廉价货品,美国人也多多少少地从这些货品中看到了贫穷而又巨大的中国在成长。中国在他们眼里是中国菜,Chinatown,矮矮的黄黑色皮肤的说着稀奇古怪语言的亚洲人,一个遥远的神秘的原始国度。而中国对我们这些人来讲,她曾经是我们的全部世界,我们在那里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受到了很好的教育,从而了解了世界,赤手空拳地来到这个对我们同样陌生的国度。

我们努力地学习着,适应着,企图了解融入这个新的世界。但很快几乎所有的人都放弃了这种努力,活是可以活下去的,但感觉上的认同是艰难的。对祖国的怀恋也就一天强似一天地萦绕于午夜梦回之时了。

我们该怎么办?回去?祖国依然贫穷、落后,社会系统不健全,回去又能做什么呢,可能又是一生的荒废,于国于己都没有什么好处。留下?那就是一生为他人做嫁衣裳,生活在东西社会、东西文化这个巨大的夹逢中,人为财死地活着。这个地位真的很尴尬。

先回国看看吧,我们回国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天地。又看见了那不太明的天,又看见了拥挤嘈杂的人群,没有了厌倦,只有亲切,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多人,看到这么多漂亮的中国人了。我们已不再是主人,我们是客人,人们笑盈盈地问,什么时候回去,你说,下星期。距离无声息地拉开了。

这时你知道你只剩下自己了,没有了在你跑得满头是汗时,一个陌生的老大妈递过来的一张手纸,擦擦汗,瞧这小伙子跑的,大热天儿的,着什么急。

兴奋了没多久,矛盾出现了。老婆孩子嚷着回美国,走错路的感觉又搅扰着你。背离潮流走的路是艰难的,没有人不患得患失。谁错了?谁也没有错。

我们面对一天天增多的矛盾,退却了,抱怨着,再一次地离开了祖国,回到了那个众所归至的天堂乐园。天堂也有天堂的烦恼。我们就这样一天天地老了下去,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陌生地过了一辈子。死的时候,有人问,你是美国人?你会说,不是,我是中国人,人又问,那为什么不回中国?你说,唉!爱国总被说成一种情操,一种牺牲,其实不是,这是一种精神上的需求与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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